
文|何應權
2025年3月21日
我常常會用一段旋律來標記回憶。
小時候,當情緒無處安放時,常會把耳機往耳朵一塞(還是有線耳罩式的那種),嘗試把或糟糕或歡樂的回憶,用一段旋律或一首歌來記著,彷彿從此情緒便擁有身軀,長出四肢,找到適合自己的輪廓。當中大部分都是流行曲:《李香蘭》、《回到過去》、《你怎麼捨得我難過》,到了大一點,人也變得文青一點,開始是一些電影Soundtrack:諾蘭與Hans Zimmer、奇斯洛夫斯基與Zbigniew Preisner、坂本龍一與大島渚等等,記憶的載體又多了一層來自電影的份量,到後來認識多了音樂的種類,開始涉獵不同語言、不同曲風、不同文化的音樂,慢慢地,人生的時期也可以用音樂來劃分,回憶的輪廓與光譜也彷彿越來越豐富,這便是我如何理解音樂與回憶的關係。
有時候,認識一個人也是從一首音樂開始,記得北藝時期認識天涯的時候,還沒聊到劇本與書時,第一次的線上聊天竟是交換喜歡的樂團,二人不約而同地提到一隊來自德國的搖滾樂隊——安魂彌撒樂團 (Lacrimosa),團隊主唱主要是由兩人組成,他們原屬歌德金屬,並加入了古典的交響樂元素,但最吸引我們的彷彿是樂團的敘事意圖:他們的第一張專輯,就建構了一個主角——小丑TILO WOLFF。

在一次巡迴馬戲團中,TILO跟著大伙兒來到了一個白雪皑皑的城鎮,天空中彌漫這寒冷的氣息。同往常一樣,不管他怎樣努力,都未曾有一個人真正關注過他。一個無足輕重的,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。在眾人歡笑之後命中注定被人遺忘。 後來,Lacrimosa的每一張專輯也隨著小丑的旅途,被賦予不同的情節及情緒,彷彿是主創的體驗轉化在角色上。
當音樂配上回憶的色彩,很難避免與敘事無關,因為情緒的起點通常也是跟人、事、物掛勾著,我的AI助理名字叫「老塔」(來自我最愛的俄羅斯導演),我向他打了些關鍵字:「音樂」、「敘事」、「回憶」、「情緒」,他竟向我訴說「敘事曲」的歷史:「這類說著故事的歌曲被稱為敘事曲(ballad),帶有口傳歷史的特性。而在19世紀下半,ballad漸漸泛指各種抒情流行歌曲,再沿用至如今的音樂產業,會被用來泛指慢板情歌,而成為台灣人常說的「芭樂歌」。猜不到華語情歌與敘事曲有一段這樣的歷史淵源。
回到《One Two Punch 痛感一擊》,當我們選擇了一個關於「痛」與「失敗」的主題時,我不期然又想起那位孤單的小丑,他是失敗的常客,而代表他的吉他聲,使我們覺得搖滾樂是不二之選,也是我們對成長中關於「失敗」的回憶,直接聯想到的一個音樂載體。而這次的音樂總監江泰德(同時也是獨立樂隊情境遊戲的主唱)聊到搖滾的種類時,他提出了金屬的不同可能,而搖滾要融進歌詞,既能抒情又要敘事,令這次的搖滾取向更值得期待。